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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efore the tournament (上）

半夜里刚下过雨，空气里还残存着潮湿的泥土味道。地面上颇有些湿滑，索林的小羊皮靴子上沾了不少泥点，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整个埃雷博堡还未完全醒来，在层云之下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可厨堡方向已经散发出面包和油炸培根的香气。小王子猛咽了一口口水，脚下丝毫没有放慢。几分钟后他就进了马厩，朝着最里面走去：他记得他新得的骏马就在那里。

马厩里比外面更加昏暗一些，昨夜的蜡烛已经在桌上融成了一滩。马僮刚刚睡醒，正打着呵欠逐个清理食槽，放上新鲜的干草。索林直接走到最里面一栏，欣赏地看着自己的新坐骑：这真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匹马了，它骨架高大，胸膛宽阔，四足修长笔直，有着漂亮的肌肉线条和绸缎一样光泽的雪白皮毛。那个提瑞尔小子叫它糖霜，这算是哪门子的名字？一点威风气概都没有，拿来给迪丝茶会上爱抚的仓鼠当名字还差不多。

“嘿，好小伙子，我要叫你暴风雪。”索林打开栏门走了进去。雪白的骏马仿佛没听见一般，连耳朵尖上的绒毛都没有动一动。

“我是你的新主人。我知道咱们还不算熟悉。”索林从角落捡起毛刷，开始为它刷背上的毛。“只需要一点时间，等我们配合默契之后，昨天那样的’小事故’就不会发生啦。瞧着吧，你和我，咱们准能在比武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白马仍然矜持地不为所动，只用黑亮的大眼睛打量着它。索林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脑海里却响起昨天那个金发小子的声音，“讨好的小伎俩只能偶尔一用……”。白马的鼻子抽了抽，索林抚摸着它长长的鬃毛，“好小伙子，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搭档。”

这时离门较近的栗色马儿突然激动起来，轻轻地撞着栏门；索林抬起头，望见瑟兰督伊正从门口走了进来。年轻的提瑞尔步态轻巧，两条长腿踏在泥地上如同风滑过水面一样；怪的是同样从耐恩楼到这里，他的软皮靴上光亮依旧，一个泥点儿也没有沾上。

闻见新来者的气味，白马一下子扭过头去，放弃了之前对苹果的所有兴趣，向栏门外望去。

瑟兰督伊微笑着在栗色马面前停下，伸出左手抚摸着栗色马的后颈，亲昵地把脸贴在它的脸上，“好了好了，好姑娘，我先去给糖霜刷刷毛，然后就带你一起去校场，要乖乖的。”栗子哼了一声，两只尖耳朵转了转，安静下来不再动了。

白马瞅准时机打了一个长长的响鼻，好像要吸引瑟兰督伊的注意力一般。瑟兰督伊又朝这边走了几步，这才看见索林，脸上露出一点吃惊的表情，扬起了眉毛。他停在了走道中间，好像不知道要不要走过来。白马反倒迫不及待地向外踏了两步，把一个后背和半个屁股留给索林。

这场面有些尴尬，有点像自己正约会的姑娘见到了余情未了的旧情人。索林记得去年有这么一回，多情的波佛见到达斯丁家的小姐总是暗自垂泪，鼓起勇气约她出来，结果反而挨了佛斯特.安柏好一顿打。现在从达斯丁小姐卸除王后侍女的职责嫁到最后壁炉城算起总也有半年了。

呸呸，这联想既不准确，又不吉利；他和暴风雪可是注定要成就伟业，写进歌谣的，现在只不过是开头遇到一点小困难而已。小王子看看心爱的马儿的屁股，把手里的苹果在衬衣上擦了一擦，赌气似地咬了一口，立刻被青苹果酸得一个激灵，只好吐在地上。

两人中间隔着一匹马。马厩里只能听见其他马儿沙沙咀嚼草料的声音。

瑟兰督伊右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即便是在宽松的长衬衣底下也很显眼。索林差点又要脱口而出，问候他的伤怎么样了；可是一想到昨天他让糖霜把自己从马上甩下来，小王子就觉得自己已经和他扯平啦，用不着再觉得愧疚。尽管公平地说，昨天的落马事故并没有造成任何真正的伤害，除了他的自尊心可能有点淤青：当时校场里看见的人可不少。

“殿下。”年轻的提瑞尔向他微微颔首，下定决心要以正式文明的方式开始谈话，“看来糖霜被照顾得很好。我之前还担心它不会马上适应新环境。”

“当然。”索林酸溜溜地说，“你什么时候想来看它都可以。”不过最好还是记住它的新主人不是你。他在心里加上。

可恨糖霜不会读心术；它正亲热地拱着瑟兰督伊的胸口。并且显然不会读心术的不只有马。“谢谢你。”年轻的提瑞尔抚摸着糖霜的颈背，忘记了昨天的龃龉，真心实意地说，“我和糖霜一路上都很享受彼此的陪伴。我会很高兴偶尔能来和它打个招呼。”

索林只好强作大度地笑笑，“我们正在培养感情。”他把手里啃了一口的苹果给瑟兰督伊看。

“在糖霜身上花些时间你不会后悔的。它是一匹难得的良驹。”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磨合得更快些？我好想骑着它参加比武大会。”

不提还好，一听到比武大会几个字，瑟兰督伊的脸色立即就不那么好看了。“我不知道有什么捷径。像糖霜这样优秀的战马都有自己的脾气，我不建议在没有彼此熟悉之前就贸贸然骑着它参加比武竞技。”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口说道，”“殿下，如果你不介意我问的话，为什么要逼着芬登参加长枪比武？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他真的不擅长武技。”

“不擅长是有多糟糕？”

“你可以待会去校场自己看看。我让他先用旋转靶练习。你是想要考验他吗？像你考验我一样？坦白说，这样的考验对他而言既不必要也不公平。”瑟兰督伊的声音中多了些针锋相对，索林不喜欢这种语气，他不假思索地答道，“我让他参加比武是有理由的，不过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

“没有。殿下。”瑟兰督伊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生硬地说，“现在我要去帮助他训练了。”他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索林扭头看向自己的战马，“我们继续吧，糖霜。”他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决心要叫它暴风雪。糖霜眼看瑟兰督伊离开没有带自己出去，发起了脾气，大声喷了个响鼻，径直走去马槽吃草，眼神都不给索林一个。小王子气得当场摔了毛刷子，决定立刻回去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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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壁炉城是安柏家族的家座。

春节快乐！